“有鬼，真的有鬼。”

可能怕眾人不信，兩個新人哆嗦的重重強調。不過她們多慮了，陳采星剛才見過鬼，加堤更是直接開口：“早說過山裏不幹凈，夜裏容易招惹臟東西的。”

“哇啊！”其中一女孩聽到，嚎啕大哭起來，一邊大哭語氣埋怨說：“你為什麽不早說，你們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們，莉莉死了，莉莉被鬼害死了。”

陳采星理解新人玩家見同伴死亡的崩潰，但這件事除了怪游戲外，怪不到誰頭上。大家命是一條，你要撞南墻才回頭，誰也拉不住。

“我說過的。”加堤不耐煩用煙槍扣了下桌子。

女孩抽抽搭搭的聲小了，神色呆呆的樣子，顯然是想到下午時加堤說過，李軒還告訴她們山這麽高離不開的。

“到底發生了什麽？”陳采星問另一個還算理智的女孩。

“你們走了後，我莉莉子涵三個人打算找路回去，沿著你來的那條小路走了好半天，後來沒路了。莉莉想起山裏有狼，害怕跟我們說先回村裏，她有錢可以請村民送我們回去，我們沿路返回，但卻找不到回去的路，一直在原地打轉。天黑了，太、太害怕了，這個時候子涵說看到前頭大樹下有個人，要去問問路。”

不用說，那個‘人’就是鬼了。

“她、她不是人，先、先是個人，抓住子涵胳膊，說‘別回去’，說著說著整個皮就掉下來了，血肉模糊叫‘把皮還給我’，我們去幫子涵，嗚嗚嗚，莉莉被抓住了，莉莉為了救子涵被抓住了，我們一路跑一路跑，路有了，進了村子家家戶戶敲門，都沒人理我們……”

女孩陷入回憶，害怕極了，說的斷斷續續顛三倒四的。陳采星卻註意到一旁的加堤父子，在說到‘把皮還給我’時，父子三人臉色難看，尤其是小兒子可以稱得上痛苦至極。

三個人，死的叫莉莉，嚎啕大哭的是子涵。

“你叫什麽？”

“梅、梅清。”

陳采星說：“梅清，沒事了，你們回來了。”

“沒事了，回來了，子涵我們回來了。”梅清喃喃說著哭了起來，臉上表情又是高興又是害怕。

加堤已經忍不下去了，黑著一張臉說：“大晚上的亂糟糟，趕緊睡。”就回房了。他一走，兩個兒子也離開了。

元九萬打了個瞌睡，陳采星見狀也不再逗留，他發現夜裏能睡著最安全，在游戲裏晚上容易撞東西。

這一折騰，好不容易捂的熱乎氣沒了，被窩又涼透了。

元九萬自發的滾到陳采星懷裏。陳采星冷的有點哆嗦，懷裏鉆進來個肉呼呼暖烘烘小身子，抱著不由感嘆：“小九火氣足啊。乖，睡吧。”

一夜無事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隔壁家的雞已經咕咕叫起來。陳采星被吵得睡不著，床上元九萬頂著一頭卷毛睡眼惺忪的，看著很可愛，陳采星沒忍住上手又揉了一把卷毛。

“哥哥。”元九萬聲音都帶著含糊可愛。

陳采星揉著卷發，大肚美孕婦盡職上線，騷情說：“乖九，要叫姐姐哦。”

元九萬：……

兩人一前一後下樓，元九萬嘴角噙著笑望著身前的背影，星星真是可愛。不過他要是知道肚子裏真懷了孩子，而不是啤酒肚，還能這麽開心皮的起來嗎？

一樓堂屋八仙桌已經坐滿了人，隔壁李軒三人和劉莎莎也來了。經過一晚，梅清兩人沒睡，神色憔悴，頂著黑眼圈，又把話說了一遍。盧州沈默坐在一旁，仔細看腿發抖著。

“元星，你醒來了，昨晚睡得怎麽樣？”李軒看見人站起來打招呼問好。

陳采星摸了下肚子，一臉沐浴在‘當媽媽’的幸福中，微微一笑說：“還好，就是小家夥一直動，我有點想他爸爸了。”

李軒臉僵了，夏婷噗嗤笑了聲。

“坐下吧，人都到齊了，正好說說話，以後誰要是沒命了，可別說我們沒提醒你們。”夏婷笑完開口道。

陳采星勸退了一位‘追求者’，感嘆他真是個好姑娘。於是好姑娘陳采星帶著元九萬先去後院洗漱了，遇到了加堤小兒子，對方看了他一眼，說：“廚房燒熱水了，你別用冷水洗。”

要不是這位弟弟人小目光正直，陳采星都懷疑自己偽裝孕婦拿的是瑪麗蘇劇本了。

“謝謝，我叫元星，你叫什麽？”

“蘇樂。”

陳采星摸著肚子，又道了一聲謝，然後打蛇隨棍上，嬌弱說：“蘇樂弟弟，樓上房間被子太潮濕了，我想找個晾被子的地方曬曬它。”

“我一會曬。”

“太感謝了。我一個孕婦，大著肚子走哪兒都不方便，幸好遇到你們好心腸的父子。”陳采星發好人卡，留意到蘇樂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沈默下來，這次沒再開口去幹活了。

陳采星一邊幫小九擦臉，一邊想事情。還需要在確定下。

兩人洗漱後，堂屋八仙桌上那位叫子涵的哭著憤怒問：“……為什麽選我們，為什麽偏偏選我們，我不想玩游戲，我不想！這破游戲，去死去死！”

“你應該慶幸自己被游戲選中。”孟浩聰突然說道。

新人憤怒的看向孟浩聰，敢怒不敢言。

夏婷適時說：“他說的對。我當初做新人才進游戲也抱怨罵過，但後來我知道游戲是在給我們新生的機會。只有在現實中瀕臨死亡的人，才有機會被選中，而且還不是所有快死的人都能得到這個機會。”

“你們應該珍惜。如果沒有游戲，你們是必死的，現在進了游戲，你們有一次拯救自己的機會。游戲裏死亡現實裏也會死，但不進游戲，你們沒丁點活下去的可能。”李軒作為總結。

飯桌上一陣沈默。

陳采星想到了十字路口的車禍，早已猜想到，只不過這次從夏婷他們口中肯定了。

這游戲也不全壞。

“哥哥姐姐們，我阿媽叫你們回去吃飯。”院子外虎子站著沖裏面喊。

李軒幾人便要回到隔壁吃飯。

“我可不可以住你們那邊，我、我害怕。”周子涵說道。這邊住的都是新人不說，還有一個大肚婆和小學生，看著不頂事。周子涵經歷昨晚一遭，嚇破了膽子，只想抱著李軒三人大腿。

夏婷說：“我們那邊住滿了。”她才不要和新人住一間房。

周子涵被拒，瑟瑟發抖，梅清正想安慰，就聽周子涵說：“劉莎莎我和你睡一間行不行？求求你了，我真的好怕。”

“那……那好吧。”劉莎莎經不住求，再說她一個人睡也害怕。

於是四人離開時多了一個周子涵。

隔壁院子很快傳來那個小腳老太太高聲：“說好四個人的，給了四個人的夥食費，現在又多了個人，這錢怎麽算，我們是吃虧的。加堤是不是拿了大頭，活該他老婆跑了，當初還想——”

“媽，別說了。”

“我、我有錢，我給補上，差多少。”周子涵的聲。

沒一會小老太喜笑顏開：“好了吃早飯，錢都留著給虎子買媳婦兒。”

陳采星在隔壁聽得一身寒。

“吃飯了，姐姐。”元九萬拉了拉陳采星的手。

陳采星回過神，飯桌上蘇樂已經擺了早飯。熬得紅豆粥，配的鹹鴨蛋，還有野菜炒臘肉丁，熱騰騰的大饅頭，香氣撲鼻。

“不用等你哥哥和阿爸嗎？”陳采星坐下問。

“不用，他們去山裏了。”蘇樂也坐下，扒著粥，喃喃說：“聖女祭又要來了……”

應該是為聖女祭做準備。陳采星沒再追問，知道問不出什麽。

果然盧州聽見問了句聖女祭，蘇樂變了臉色不再說話，悶頭吃飯。

他昨晚吃得多，按理說早上一碗粥就行，但在游戲裏他胃口特別好，一碗粥根本頂不住，最後還吃了一個饅頭。吃完陳采星望著自己啤酒肚，默默流淚。

“蘇樂弟弟，我想出門走一走，不過這次來的匆忙只穿了拖鞋，家裏還有別的鞋子嗎？”陳采星想到昨晚夢見的叫阿香的姑娘，出聲試探。

蘇樂往陳采星腳上看了眼，沒說什麽起身去了倉庫。

門沒關，陳采星看到蘇樂在開鎖著的大箱子，沒一會取了一雙布鞋出來。布鞋是手工自己做的，黑色的面，底子千層底，鞋頭秀了兩朵鵝黃色的小野花，一看就是女孩子的鞋。

蘇樂握著鞋似有點不舍，最終還是遞給了陳采星。

“你試試。”

陳采星接過鞋，鞋子是新的，上腳一試剛好。他的腳用道具時‘秀氣了一點’，但也不是小的特別誇張，應該是三八三九左右，這位姑娘是個大腳妹子。

“謝謝，正合適。”

“阿姐做的新的……”蘇樂說的小聲。

陳采星卻聽到了，蘇樂果然是有個姐姐，只是不知道昨晚來他房間裏阿香是不是就是蘇樂姐姐。

加堤父子三人，兩個兒子對加堤明顯不親近，尤其小兒子，加堤要碰他就會躲開，而且小兒子改了漢姓，父子是有矛盾的。早上隔壁小腳老太說‘活該他老婆跑了’，沒說完就被她兒子制止住。

曾經加堤家出過一位聖女，要求純潔無瑕，應該是蘇樂姐姐，加堤的老婆後來跑了？

陳采星覺得沒這麽簡單。

虎子阿爸喝止小腳老太時，語氣暗藏著緊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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